有時候頗好奇鷹犬的心理狀態
自己是絕對無此能力可勝任這行
噁心的蟲子,哈哈



■三少四壯集
紅紅青春敲呀敲
陳浩  

        改朝換代多年以後,一位進京做官的黨外舊友說了個故事給我聽:有次代表「大內」與「東廠」開會,在座者甲君十分面熟,眼神相接卻無相識狀,散會後歪著脖 子用力想,當年黨外據點、教會禮拜、競選總部中忙進忙出,俱有此君身影,竟是安全局正式職員。聽完我一手豎起大拇指一手食指打勾,問道:此君是完美的間諜 乎?你是毛骨悚然,還是見怪不怪?他笑而不答。

     阿娟寫她派在康寧祥家當家教時,上級告知她即日會被派到八十年代雜誌社,後來果然如此,我讀到此節,仍不免駭然。阿娟說不太記得土雞城的聚會,但卻清楚寫道,赴土耳其前夕,老康擺了兩桌為她送行,另一攤送行酒宴的主人則是調查局長阮成章。 當年我寫信回家,有些信不是小鎮郵差送達,而是父親中學教過的在調查站工作的 學生,親自送來,並與父親懇談。多年以後,父親車禍去世時,母親才告訴我,那學生家境不好但知上進,父親義務替他補習,他大學畢業考上調查站,帶了新婚妻 子來看老師,恩師長恩師短的,「你爸爸很高興,直說他出息了。」「但那天你爸爸心裡很不痛快,我沒聽到他跟你爸爸說了什麼,反正後來叫我什麼也別跟你 說。」我在雜誌社領的第一個月薪水,到功學社買一隻口琴寄給母親,她會在電話裡吹口琴給我聽,然後說:「兒子啊,自己小心。」當時我們青春火紅神經大條,雖然總覺空氣中有「惘惘的威脅」,也沒太當一回事。

      在雜誌社時第一次被安全單位約談,有點緊張,去問老康和總編司馬怎麼辦,老康神色很不爽,司馬倒教了幾招,最後一句「反正憑良心啦」,卻讓我上了心,後 來再有什麼約談,從容以對,也不再向人說,彷彿沾了病毒,得自己洗淨。那個年頭,黨外圈子五色雜陳,統獨左右並蓄,是異議的精神,反對的本色,至於主張的 路線,有時異中求同,經常吵架翻臉,尤其是美麗島大獄以後,劫後餘生的陣營裡,有深重的創傷後症候群,「誰出賣過誰」的耳語閒話,不曾間斷。很沒有安全感 的圈子裡,時不時就有小心燭 火的提醒聲,聽來卻像「爪耙子就在你身邊」。最不可思議的經驗是,帶我入行的某前輩,曾鄭重警示我小心某人,那人日後竟成「烈士」。

     後來進了報館,跑國會與黨外路線新聞,特務們倒是半公開的橫行於新聞界,有某「探長」在我寫稿時從身後拍肩問好,某同事從內線電話要我提供情報,某老記者公開斥責我為「叛賊」說話,此人今日竟成綠營電視名嘴。我打開電視,一些「出息了」的當朝犬馬口沫奔騰,我總要逼迫自己多看幾眼,這些人想求上進幹嘛不去考EMBA,卻要當噁心蟲子啊?

      我多次重看「竊聽風暴」影碟,總想起那位腦滿腸肥的東德特務頭子,在新朝派對中依舊衣冠行走,面帶獰笑;對比那位貶為街頭送信郵差的好人監聽者,面容寂 靜,步履如常。世道人心,總不可信?竟篇讀完阿娟懺情書稿,夜深了,「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;今我來思,雨雪霏霏。」二十五年來,她說每從異國往返家鄉,都 避與昔日舊識問聞,書出版了,她說仍然過她隱於異國思鄉的平常日子。這書寫的究竟好與不好,時與不時,任人說去,我都敬她此番心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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